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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無情的人回來了!』

『無情的人回來了!』

隨著和魯佩曼的距離減短,緊緊抱著優絲的奈雅,看著虛弱的優絲的意識在清醒與暈厥之間周旋,一想到女兒猶如枯萎花朵般的脆弱生命力,奈雅驟然換上一副凜然的神色。

「不准過來,我們是勞德的妻女,由得你隨便碰觸嗎?」

跟以往截然不同的堅毅聲線,一時的確阻止了魯佩曼的動作。

「喔、喔……擁有不錯氣概的女人啊。可是別小看我-」

「Hypothermia(零度低降)。」

一道獨一無二的冷漠聲調響起,兩顆包覆雪花的藍色光球突然飛過來,從背後高速擊中兩名衛兵,變成球體光罩包圍他們。下一秒,衛兵的體溫急速下降,導致體力逐漸不支,應聲倒在地上。

「怎麼回事!」

魯佩曼退後幾步,嚇得不停左右張望,想要找到攻擊的來源。

在他看到之前,勞德和奈雅已經發現了。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看錯。

有兩個人站在不遠處,一個擁有午夜藍色的頭髮,右手持著錐形劍,伸出的左手明顯留有施法痕跡的青年;另外一位是女性,她的銀色長髮隨風飄逸,幽冥紫色的眼瞳直視這裡。

「啊……勞德先生、奈雅小姐、優絲,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們……」

與重視的恩人相逢,伊黎亞的眼角泛出有如琉璃的淚光。

「這、這個聲音是!」

勞德與奈雅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,而優絲倒是馬上就確信了。她努力鼓起精神,以她目前最大的音量歡呼。

「……是鹿姐姐!」

「嗯,優絲,姐姐回來了。」

曾經被勞德幫助、受奈雅照顧、和優絲玩耍的賽特跟伊黎亞,都在各自離開一段時間之後,再度回來這裡,三個人無不感到驚訝和喜悅。

兩人一同跑到奈雅與優絲的前方,彷彿要守著她們似的。

「你!是你這竊賊!沒想到你會主動回來,快把寶物還我!」

魯佩曼氣急敗壞地尖叫,讓手杖前端變成一把刀,準備朝賽特跑過去。

「……明明就是伊黎亞的。」

賽特低語呢喃,同時伸出左手。

「DistanceSlash(斬擊之陣)。」

連續數個小魔法陣出現在魯佩曼身上,隨後落下劍光將他打退數公尺。

「哎唷喂呀!痛痛痛痛死了!」

就像魯佩曼重複在喊的,坐在地上的他蹬著腳,痛到眼淚直接飆出來。然後他睜開眼睛的時候,第一眼便注意到伊黎亞,訝異地指著她。

「妳不是那個納普忒族奴隸嗎?怎麼會在這裡!」

聽到魯佩曼的說詞,伊黎亞淡淡的微笑可以說是詮釋歷盡滄桑的涵義。

「關於這一點,很幸運的,是賽特先生買下了我。」

「怎、怎麼可能?妳可是非常值錢的納普忒族!他哪來的錢?」

魯佩曼話講到一半,突然想到什麼而臉色驟變。

「莫、莫非你把寶物給賣掉了!」

「……沒有。」賽特回答乾脆。

「騙子!那你怎麼會-」

「魯佩曼!」

彷彿巨雷轟頂一般的怒吼,激起了魯佩曼心底最深層的恐懼。他狂冒冷汗,臉色鐵青地回過頭。

「我就曉得伊黎亞她不可能忘記優絲,連一封信都不寄。原來是你搞的鬼?你把人家送到查培勒昂的手上是不是!」

勞德用木槌撐起身體,在得知真相後,他完全進入怒髮衝冠的狀態。

「咦?有嗎?有這回事嗎?我根本不記得啊……鐵定是哪裡有誤會,真兇是別人,絕對要把他找出來!絕對……」

「還想跟我裝蒜嗎!」

「不、不是那樣!別相信她!對,她在說謊,你要相信人類才是啊!」

「她絕對比你誠實有信用!虧你還是人類!不要替人類抹黑丟大臉了!」

「唉呀!你怎麼可能瞭解?你不懂啦!如果你知道納普忒族多麼稀有罕見,手上還拿了創造物,你也一定會-」

「別拿我跟你混為一談!我知道納普忒族是什麼的前提下才幫她的!而且神造種族有創造物很奇怪嗎?搶別人的東西不覺得羞恥啊?」

面對勞德怒火沖天的氣勢,魯佩曼都忘了他帶傷,牙齒因為恐懼瘋狂打顫。

「伊黎亞就像是姊妹,她不是你的東西,你怎麼能覬覦她的身價?你知道優絲有多麼想念她嗎?每天都記得問我們信箱有沒有信。雖然手藝不好,卻還是製作一個小鹿玩偶常常帶在身邊。」

奈雅也忍不住講幾句話,就連勞德都很少看見她不悅地皺起眉頭。

「給、給我閉嘴!我不講話而已,你們就說個沒完沒了,是想造反嗎?警衛兵聽好!把這幾個人全部抓起來!」

警衛兵似乎有點為難,卻還是對勞德、奈雅、賽特和伊黎亞包圍逼近。

「我先講一聲,想住手趁現在,我不會怪你們的。」

「Intenseattack(重擊)!」

勞德原地旋身,奮力敲擊地面,儘管是同樣的氣功,在一次攻擊中蓄力以增加威力,不過等級大不相同,掀起的衝擊波足以把三名衛兵吹飛。

「Shockspell(震動波)。」

一束黃光閃爍,迎面而來的衝擊力將奈雅眼前的衛兵硬生生地撂倒。

「哇!連嫂子都出馬了,我們也別客氣啦!」

以奈雅的出手為哨聲,卓樂德等幾名健壯的男性村民也跟著蜂擁而上。

目前伊黎亞沒有戰力,不過她有賽特在。基於互利互惠的所屬關係,賽特是肯定會在她前面保護她的。

賽特舉起錐形劍,靈活地防禦衛兵的攻勢,冷靜觀察對方的破綻後再追擊,錐形劍特有的刺擊很強,沒有人可以突破他去傷害伊黎亞。

目前的戰力再加上賽特,要抗衡警衛兵已經是綽綽有餘,加上自己上司的離譜荒唐行徑,讓他們更是沒有認真的打算。

「搞什麼鬼!這樣都打不贏,你們還算是惠瑟多王國的士兵嗎?難怪階級一直都升不上去!早知如此,還不如我自己學一點魔法或氣功有用!」

「你好像從來不認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啊?」

不知不覺間,勞德已經來到魯佩曼的背後了。

「!」

魯佩曼才剛轉身,勞德便賞他一槌。雖然由於他沒有武裝,勞德也只是普通地打下去,但這也讓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,原本華麗的服飾變得骯髒破爛,看見這一幕的卓樂德大喊痛快人心。

「嗚哇啊啊啊啊……督察官受傷了!來人救命啊!米勒斯村暴動啦!抓起來!全部都要抓起來而且一個不留!」

魯佩曼眼看情勢不利,遲早要被算總帳,他全身縮成一團,想要逃走又發現腳軟掉了,只好胡亂揮動手杖,拼命連滾帶爬。

就在所有人看著魯佩曼的狼狽樣時,不遠處突然出現一團騷動的黑影,似乎有坐騎的模樣,正在快速地往這裡移動。

與黑影的距離迅速縮短,大家也看得越來越清楚,那是一群身穿橘白色制式服裝的人,數量大約有十名。

「是福摩沙城的人!」

卓樂德高聲大喊,既驚恐又著急地提醒所有人,心想大事不妙了。

「喔喔!不愧是玉華城領主!切身知道本督察是多麼重要的人才,所以一刻也不敢放鬆啊!怕我有危險馬上便派人過來了,值得鼓勵一句!」

看見希望之光的下一秒,原本一臉槁木死灰的魯佩曼,頓時變得容光煥發,他幾聲咳嗽,假裝泰然自若的模樣撐著手杖爬起來。

沒有人繼續打鬥,眾人看著福摩沙城的人馬過來。奇特的是沒有任何一個村民倉皇逃跑,勞德帶著他們佇立在原地,光明正大、問心無愧。

「哈哈!援軍來了!你們全都完蛋啦!果然本人是受到眾神眷顧的!你們居然如此對待我……給我走著瞧!一個也別想沒事,通通要處以重刑!」

當對方人馬悉數抵達之後,一位看似領隊的男人,坐在馬上從高處環掃整個場面,魯佩曼光速一般地纏上去。

「來得正好!還好你們沒讓王國失去最優秀的人才。快幫幫忙!這個村莊的人都瘋了!甚至企圖謀我性命,差點就要死於非命!我好不容易擋住他們,快快把他們逮捕!」

身處一陣詭異的沉默,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事情不樂觀,擔心被問責的人把視線投向村長勞德,不過看當事人這麼沉著,他們也稍微安心了。

-福摩沙的使者嗎?到底怎麼會來這裡?不,在那之前的問題是……

勞德握緊槌柄,在呼吸的吐納之間,定下了某件事的決定。

-不曉得如果演變成糟糕的情況,就先保護他們離開吧。

勞德用眼神跟同伴示意,準備要下達某個命令的時候-

「注意你的口氣,我們不是你的部下。」

領隊的男人說完,從懷裡取出一份文件,在魯佩曼眼前攤開來。

那份文件的左下角,蓋有橘紅色的惠瑟多王國紋章。

「魯佩曼督察官,有人控訴你涉及褻職以及貪汙等罪。經調查之後,發現確有此事,現在要對你的住宅進行蒐證,請務必配合。」

「?」

魯佩曼一時還無法瞭解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「……你說什麼?沒搞錯吧?」

「你被控訴多項罪名,請配合蒐證調查。啊,現在又多了對民眾施暴。」

或許是做這行所需的,對方的口吻不夾雜任何私情,一切公事公辦。

「聽好!我不曉得是誰說的,可是那些都是謠言!胡說八道!」

「是嗎?可是我們這裡有可信度很高的根據。」

對方又掏出一疊紙,展示給魯佩曼看。

「有幾項細節很奇怪,而且上面有貨真價實的官印,還有什麼好說的?」

「那東西怎麼會在那裡?原來又是你!」

好像只要把一切怪到賽特身上就能解決似的,不過事實上一想到賽特既奪走了寶物又毀了他的名聲地位,也不能怪魯佩曼會情緒失控,就亮出內藏手杖的護身刀,朝賽特衝過去。

這時候,兩名人員上前制住魯佩曼的左右手,把他拖到後方。

「竟敢這麼無禮!放開我!去抓他啊!是那個傢伙先偷了我的東西!」

魯佩曼的鬼吼鬼叫引起他們的注意,不過勞德搶先擋在賽特前面。

「根據惠瑟多的法律,在不竊取其它財物的前提之下,對有犯罪嫌疑者進行私底下的證據蒐集,並且確實有可信收穫者,是可以不與追究的。」

「什麼鬼玩意!」

「而且他是直接關係者的米勒斯村的村長我所指使,理論上沒有問題,否則我願意負起全部責任。」

「……我們明白了,之後會再向您確認這件事。」

魯佩曼震驚到落下手杖,兩腿無力,令使者拖著他拖得非常辛苦。

「把他帶走!還有,米勒斯村的人,我在這裡跟你們致歉,王國會再派遣一位適任的督察官,懇請原諒。」

雖然沒有什麼賠償,不過光是他們沒有刁難就已經十分感激了。

失魂落魄的魯佩曼就這樣被使者團帶走,衛兵的指揮權輪到勞德手上,勞德讓他們回到崗位,不再計較,盡自己的職責不應該被懲罰。

「話說回來,福摩沙城為什麼會派人過來?」

「……伊黎亞的主意。」

原來伊黎亞從賽特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之後,想到可以利用那份帳的資料,向官方舉發他的事蹟,光是案子的黑錢當引燃點就足夠了,魯佩曼不乏醜聞,就算還能當官,大概也沒有權力對米勒斯村興風作浪了。

「原來如此,真的要感謝她。」

不過道謝的事情得先擱在一旁,勞德有更在意的事情。

「賽特,你們怎麼還會回來?」

「……和伊黎亞的交易。」

「什麼交易?說得不清不楚,而且那是怎麼一回事?剛剛聽到伊黎亞被查培勒昂盜賊團捉去賣,賽特你救了她?」

「是買。」

勞德覺得很頭痛,要說賽特的缺點,就是話通常不長,不把問題講得詳細,他也不會詳細回答你。

這個話題似乎不適合現在,因為伊黎亞和優絲那邊正在發生什麼事。

「鹿姐姐,妳跑去哪裡了?我好想妳!」

「我也是呢,優絲,妳陪伴我的日子並沒有忘記,很抱歉隔了這麼久,也沒能寄封信給妳。」

優絲又笑又哭,不過奈雅知道這是純粹的喜悅。要不是身體不便得依靠在奈雅懷裡,優絲大概飛撲過去了。作為替代,伊黎亞輕輕撫摸優絲的頭。

「優絲,我要先跟妳說一件事。」

心想自己肯定犯了大錯,優絲愧疚地垂下頭,等著被媽媽唸。

「優絲,妳是我們最重要的寶物,是我們的最愛。看看妳的傷,以後不要勉強自己,妳還小,保護子女是父母的責任,如果妳懂得珍惜自己,就是幫了我跟爸爸大忙了,好嗎?」

「嗯,好……」

原本以為會挨罵,優絲聽完,仰頭看見奈雅溫柔的眼神之中,於是她小小聲地回答了一聲。

接著奈雅抬起頭,露出笑容招呼這位重要的客人。

「伊黎亞,謝謝妳能回來。優絲很高興還能再看到妳。」

「這要感謝賽特先生,我一直很想回來。」

「關於那件事,我還想聽你們說說故事呢,」

「優絲也想聽!」

雖然方才的發作相當嚴重,幸好還是跟過去一樣,優絲又撐過今天。奈雅的心情複雜,不曉得繼續反覆下去,優絲的精神還能被折磨幾次,說不準往後再發作的話就是極限也不一定。

思及此,奈雅就沒辦法因為伊黎亞歸來,而坦率地感到開心。

加上剛才身處危險的餘感,奈雅的淚腺一下子難以控制。

「奈雅小姐?」

「啊……沒事的,我沒問題,不用擔心我。現、現在可不是這種時候,應該慶祝一下,大家坐下來吃頓飯好好聊天,我相信有很多話可以講。親愛的,麻煩幫我抱一下優絲,還要準備煮一頓大餐呢。」

為不讓自己分心,奈雅一邊說話,一邊嘗試扶著優絲站起來。

突然間,伊黎亞伸手拉住奈雅。

「奈雅小姐,我這麼晚才再次回到這裡,不是沒有收穫的。」

「咦?這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優絲妳先閉起眼睛,相信姊姊。」

伊黎亞食指抵著嘴唇,刻意用賣關子的口吻說道。

「好啊,要做什麼?」

沒多過問的優絲乖乖閉上眼睛,伊黎亞請奈雅幫忙讓她坐好。

「這是給一直不放棄的孩子的希望。」

伊黎亞取出一粒不起眼的小石頭,用兩手捧著,嘴裡唸唸有詞,忽然間數不清的光點浮現在手心上,散發得光暈讓周圍感到柔和。

伊黎亞要開始冒險了,無論風險是大是小,使用遺落之核的力量,不是躲起來就可以隱藏,附近的人一定會察覺到異狀,而且那個範圍好像非常大。

「……」賽特靜靜地看著這幅景象,其他人也是相同。

接著,四散的光點凝聚在一起,形成一顆閃爍的純白色球形能量體,像水晶球一般的固體被光環與神文字包圍,無法壓抑的神力傾洩而出。

遺落之核,沒有意志的神的代理人,人們如此稱呼它。

眾人看得茫然,這一道光芒對所有人而言都充滿神祕。

-療癒之核,請遵守約定,請沒有自我的你伸出援手,將力量借給我,拯救我的恩人與朋友。如今你沒有棲身之所,只有源源不盡的欲望,但是只要你仍屬於我,我就會盡力滿足你。

即使不會有回應,也必須在心裡進行對話,這段瞭解它的本質的對話。

似乎是得到同意了,伊黎亞高舉療癒之核,它變得更加閃耀,憑空又浮現幾座神法陣光環重疊在她身上,美麗得令人瞠目結舌。正中央畫著在神的認知當中,代表生命力的翠綠枝葉。

由神開導頓悟而來的秘術,他國的咒術,以及由人類鑽研知識的魔法、掌握氣力的氣功,遠遠凌駕於其上的,就是繼承神力的首席創造物-遺落之核。

光點飄向優絲,深入每一吋皮膚,讓她的身體隱約發光,彷彿沐浴在光之瀑布當中。優絲原本痛苦難受的表情逐漸緩和,臉色也恢復紅潤。

這段時間過得相當長,突顯了使用療癒之核的莊嚴神聖。直到伊黎亞開始安撫療癒之核,神法陣才慢慢消逝在風中,療癒之核的光芒也轉淡,變成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子。

「咦?身體好輕鬆……」

優絲緩緩睜開她的雙眸,在尚未搞清楚狀況之前,伊黎亞默不吭聲地立即將她擁入懷中,摟得緊緊的。

「鹿姐姐,為什麼我感覺好輕鬆……嗯?」

優絲納悶地問到一半,發現一粒溫溫熱熱的斗大淚珠滴落在臉頰上。

「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」

這三個字伊黎亞重複好幾次。

「啊……沒錯,真的太好了、太好了……」

奈雅很快也發現了,然後她止不住笑意,淚腺毫無預警地潰堤了,兩行清淚彷彿涓涓細流簌簌流下,嘴裡跟著重覆伊黎亞的話語。

「媽媽、鹿姐姐,我怎麼了嗎?」

「優絲,妳的病,好了喔。」

伊黎亞離開優絲,她揉了揉幽冥紫色的雙眼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「我的病……好了?」

「嗯,雖然不是一般的病,可是妳已經不會再那麼痛苦了,優絲沒有理由在這種年紀承受那種罪。」

優絲因為驚訝而站起來,回過神又對站起來的自己感到驚訝,儘管外觀沒有改變卻一直看著自己的手腳,簡直就像小孩子一樣,而她的確是。

「手腳沒有麻痺感了!」

「嗯。」

「我的病已經好了嗎?」

「對生活不會有影響了喔。」

「不用再承受那種疼痛了嗎?」

「沒錯。」

「大家會想再跟我一起玩?」優絲問。

「憑優絲是當然可以的。」

「不需要再勉強自己了嗎?」

優絲一直問一直問,好像只有在這樣一來一往的問答中才能獲得實感,伊黎亞則不厭其煩地回應她。

「是啊。」

「不會再讓爸媽擔心了嗎?」

這次伊黎亞並沒有說話,她望向奈雅,而奈雅輕輕點了一下頭。

「嗚……嗚嗚……」

因為伊黎亞和奈雅兩個大人先讓優絲見到了淚光,所以她沒有任何需要忍耐的理由,可以盡情地向她們撒嬌。

「嗚哇哇哇!」

情緒猶如滾雪球一般愈來愈大,這段絕對不算短的日子以來,承受過的所有壓力,令優絲泣不成聲。淚珠滴答滴答地落下,滲入石磚間的縫隙。她縱情大哭的模樣或許搞砸了原本可愛的臉蛋,但這也是小孩子最自然的樣子。

「……」

賽特注意到默默流著男兒淚的勞德也靠了過去。

這次父母兩人一起將優絲擁入懷裡,直到她的眼淚乾掉為止,直到她的心緒平穩為止,他們露出慈祥與安心的面容,靜靜陪伴最愛的女兒,也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。

「成功了,賽特先生。」

伊黎亞開心地抖動毛茸茸的鹿耳,賽特則微微點頭。

「謝謝你們!大哥哥與鹿姐姐!」優絲終於破涕為笑。

此時,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的優絲,把臉埋進媽媽的胸前,讓奈雅撥弄頭髮,爸爸則在一旁守候,可以想像成一幅繪在羊皮紙上的畫。

優絲不知不覺回想起,那時候伊黎亞在臨走前與她勾勾手指的約定。

-陪伴著爸媽、被他們愛著,自己就是給予爸媽的希望。

在令人動容的一幕當中,任誰都應該會被氣氛感染,包括鄰居卓樂德,村民不是覺得鼻酸,就是陷入了反省的沉默。

唯獨賽特從未挪開視線。然而,在各有反應的人群中,也唯獨賽特是表情無動於衷的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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